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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紐約的舊書店 |
作者：湯晏 2013/12/31 11:10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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紐約的舊書店本來是很多的，除少數散布於市區外，大多數集中在第四大道──從第十四街往南到第八街止，故這一段有「書肆街」之稱。
這一帶舊書肆始於19世紀末葉，至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後，書肆街已很有規模，到第二次世界大戰時則為書肆街的全盛時代，遠近馳名。但到1950年末期書肆街的舊書業開始走下坡。我於六○年代中期來美時，寄居紐約，尚能趕上書肆街的「盛世」。書肆街鼎盛時期，兩旁舊書店約在40家上下。我來紐約時仍然很有規模，還有30幾家，分設在第四大道兩側，其盛況可用中國成語「鱗次櫛比」來形容書店之眾多及市面之繁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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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裡的舊書店分兩種：一種是經過整理的，即經過老闆甄別過的，然後以歷史、文學等課目分門別類上書架，大率以原書半價發售。但有時比半價更廉，常常可以購到一些好書或絕版書。還有一種舊書店是不分類的，所有的書均是統一定價，售價甚廉，如以前在第四大道第十二街口西邊，有一家書店在地下室，雖然書也放置在書架上，但不分類，很亂，每本定價2角5分或5角，如果你有耐心，慢慢地找，有時會找到你想要的書。還有一家在第四大道第九街口西邊教堂附近，規模相當大，有樓上、樓下和地下室，全部書籍當有幾萬卷不為過，所有書籍均以1元一冊出售（後來這家舊書店改做家具店）。
我喜歡逛舊書店，但我更喜歡逛書籍亂堆的舊書店，花時間雖多，但有時能在亂書堆中找到一、二本心愛的書，則就不虛此行了。在亂書堆中找書，一如撥砂淘金，要從容，要有耐性，如能找到一本，這種喜悅，非局外人所能知。吾人買書如不考慮金錢而能隨心所欲，這樣買書也就沒什麼樂趣了。而逛舊書店的樂趣即能以廉價而購得在新書店買不起或買不到的書，這種書可遇而不可求，一旦得之，其樂可知。
但書肆街的舊書店在1970年後開始走厄運。因為先是油荒，而後隨著百物騰貴，這一地段房租地價飛漲，舊書業首當其衝，撐不下去，於是停業的停業，遷移的遷移，自1970年起一家接一家的關閉，原有的舊書店改作畫廊、酒店、家具店或飲食店，當年30幾家的舊書店現在一家也沒有了。而名聞遐邇的書肆街已成為歷史上的名詞，這條街也只供往日喜歡逛舊書店的人憑弔，增加他們的惆悵與懷念而已。
（此文原載於紐約《明報•明月副刊》，1998年3月28日。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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